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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仓库里的女人
    住在仓库里的女人

    爱米莉住在格莱哈雷2888号,格莱哈雷2888号是一个5千平米的大仓库.

    爱米莉其实是中国人,中文名字叫汪美丽,象所有想到外国淘金的中国人一样,汪美丽最初去了日本,而后辗 转来到南美.不能说收了汪美丽五万人民币的劳务输出公司耍的是欺骗手段,因为他们很诚实的指出,南美象中国一样是发展中国家,打工收入不比日本,美国和欧洲的,可爱米莉想出国的思想坚定不移,劳务输出公司收了爱米莉5万人民币,很快就办妥了签证手续,爱米莉就这样来到了南美洲圣地亚哥,而且一待就是五年.

    爱米莉初到圣地亚哥,在一个中餐馆找了一份包吃住,月工资10万比索的工作,*1美金合计540比索.爱米莉在餐馆莉工作了整整3年,终于拿到了长久居留身份证,便挥挥收告别了那个中餐馆,用爱米莉的话说,是告别了奴隶似的地狱生活.

    谁都知道,在国外有点小生意的中国人,大都有几乎变态似的崇洋媚外心理,而欺压爱米莉这样的打工者,还不停的灌输"你应该感激我"的观点,因为没有他们的雇佣,爱米莉这样的中国人就不能生存,雇佣一个中国人的工资,同样可以雇佣一个智利人,切不用提供住处,而雇佣中国人唯一的好处是中国人不会象智利人一样偷懒偷东西,故而,在智利做生意而又吃足了智利工人奸猾和偷盗苦头的中国人,特别是做贸易的中国人,总会找1,2个中国人做仓管和财务管理.

    我和爱米莉就这样在中国人的公司认识了.爱米莉不愿提起她过去工作的黑暗日子,却又总在我面前倚老卖老的教训我,"你不过是命好,有人照顾,如果你一个人独闯你试试."

    爱米莉有些看不起我的柔弱,就象我无法理解爱米莉一样."你以前的老板给你那么低的工资,你为什么还肯工作呢?"我曾经这样问."不干又怎么办?"爱米莉叹息,"那是为了生存下来!"我无法理解爱米莉这样的人,在中国,爱米莉是一个服装设计技术员,从爱米莉身上穿的那些自己做的服饰可以看出当年她的风云得意,用爱米莉的话说,她曾经是那个城市的天之骄子,否则,当时公司也不会派她去日本.望着沉浸于回忆中的爱米莉,我豪不怀疑,当年的爱米莉是个受宠的美人儿,现在爱米莉45岁了,依然风韵犹存,这从那些寂寞无聊的中国男人和智利青年男人对她的追逐可以看出来.

    爱米莉不屑那些男人,尽管大多数中国男人或大或小都是一个老板."他们都是国内有老婆的人,现在不过是因为寂寞而逢场作戏,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跟他们做露水夫妻呢."

    爱米莉于是不甘心的住在公司提供的住处--格莱哈雷的仓库里,她的房间放了木板搭的单人床之后,剩下的空间为一尺左右,故而我很怕去她那里,---连站着都觉得窒息.

    因为我在公司里做财务管理,做仓库保管的爱米莉不得不情愿的服从我的吩咐,每当爱米莉叫我头儿的时候,我便不客气的讽刺,"算了吧,你的称呼我可不敢当,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这时,爱米莉彷佛就有了尊严,在国外的中国人,唯一剩下的也就是钱和自尊了,而只能要尊严的,不外乎爱米莉这样郁郁不得志的打工者.

    爱米莉心情好的时候,会和我聊天,说她的幻想和希望.爱米莉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开一个小店卖中国的日用商品,做一个小老板,她说那时候就可以换一个象我住的那种公寓楼,然后把她的女儿也接来,一家团圆.爱米莉在一年前成功把丈夫从中国弄过来,便念念不忘把女儿也弄出国,她的女儿已经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再过2年,就可以让大学毕业的女儿过来,而当她的女儿结婚后,她就可以不用象现在这样辛苦,每月给女儿寄生活费了.

    为了让女儿更好的生活,是爱米莉在那些绝望的日子里,还可以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当时我曾经问她,"既然这样苦,为什么不回国?",她反问我,"我为什么要回去呢?在这里,我至少每月有400美金的工资可赚,我省点花,每月可以存下300美金,现在我丈夫也过来了,我们两人每月最少可以存500美金,可回中国,就算我找到工作,每月也不过是七,八百人民币,而且还是我找到工作的前提!"想到国内严峻的就业形势,面多爱米莉的激动,我便无语.

    因为无话可说,很多时候,我迁就着爱米莉的坏脾气,但公司里的智利人却不会迁就,我不得不听这样的抱怨,"是不是你们中国人都象爱米莉这样没有教养和风度呀?"公司里的秘书卡罗娜更是直言不讳,"维克多利亚小姐,我真不明白爱米莉,她为什么要这么远从中国来,赚这么低的工资?"---秘书的工资是高于爱米莉的,故而有理由轻视爱米莉,"她还住在仓库里,那里怎么可以住人呢!毒蜘蛛,蟑螂,还有跳瘙,你看过她身上被咬的痕迹么,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地方,真的很恐怖!"面多秘书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最多会说,"你们那么好的修养,为什么要和爱米莉计较呢,你们可以有风度的不计较呀 ."

    然而私下里,我却是觉得秘书和她国家的人也是一样轻视我的,毕竟我的工资同她和公司里另外一个主管都是一样的,但工作内容是比他们多一倍还不止,这些让多工作一分钟也要加班工资的的智利人很难理解.而他们不敢在我面前嚣张,不过因为我控制着钱物,而且可以流畅的用西班牙语和他们吵架,我不止一次斥责他们,故而我在公司里工作2个月后,每个智利员工都要恭恭敬敬喊我维克多利亚小姐,并且为我远离中国找了一个很美丽的借口--为了爱情.

    对此,我一向保持沉默,并且越来越严肃.然而,我再如何严肃,我也无法改变我以及爱米莉们的状况---我们不远万里来到别人的国家,所拿到的工资不过是这个国家最底层工人的最低工资---而这些,是比祖国大多数人要好许多的,也因此,在我们单调的生活中,聚会中常常唱一首歌"我的中国心",并且为此而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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